Tuesday, March 27, 2007

[Roadmap] 选举比民调更危险

选举比民调更危险--敬复谢伟伦先生


谢伟伦先生在《市郊》第四期发表〈理性的囚徒,抑或现代的斑衣吹笛者?--民调,民意与民主政治〉一文,回应拙作〈迟到半世纪的民调〉(本版,2007.02.26-28),对民调的功能与影响提出深入探讨,并提供台湾经验借景,是本地讨论此事不可多得的好文章。我在这里简单回应谢先生一点相关的看法:

1. 民调的可信度。民调的可信度有两个障碍:一是动机(诚信),二是能力(技术)。后者永远都需要提升,但今天先进国的专业水平已相当可观。至于前者,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阻止利益相关者利用民调,因为世上不可能有完全客观的民调。拙文直接主张不同的利益团体应该办民调,就是要避免少数人“垄断”民调。民调结果的差异,就像媒体报道的差异,解决之道在于提升解读能力,而不在盼望有“客观”的民调或媒体。有预测性的民调(譬如:投票意向),准确与否最终更有外在指标。

2. 民意政治的危险。民意本来就是可变的,多数人的民意不代表真理,民意甚至不是理性的(参《Arrow的不可能定律》等),但这些本质都不足以不应该让我们放弃选举制度。民调缺乏选举的“委托”(mandate) 意涵,对政治人物只有示警的效果(就像反战或反涨价示威一样),自然不会比选举更危险。我并不相信“群众眼睛是雪亮的”这广告词,但我依然相信每个人有犯错的权利。自我感觉正确的个人要阻止群众犯错的唯一合理手段,不是妨碍他们错误的表达和伸论,而是理解、分析、说服、辩论。

拙文“鼓吹”民调,是基于“余者皆同”(ceteris paribus)的假设,尝试分析在政治现实下,有(公开)民调和无(公开)民调对于公民利益的影响。如果解除这个假设,自然可以讨论得更深远。挨饿时当然也可以考虑食物中毒的危险,但是此非我此刻的关注。

[Roadmap] 以民调定江山

《路线图》之二

以民调定江山

1什么?

马来西亚要有政党轮替,最基本的条件是在野党必须连成一气。偏偏,这眼前有两个障碍:一曰政纲;二曰选区。选区不重叠者,本来可以互补,偏偏政纲就要南辕北辙,像行动党与回教党,当然要不同床异梦很有理由。政纲不对立者,本来可以结盟,偏偏选区也会不谋而合,像行动党与人民公正党(以下简称公正党),所以同室操戈也合乎人性。

眼前马接补选,就是第二个问题的范例。为两方摇旗呐喊抱不平的很多,两边各打50大板也会被回敬,本文就两者都不敢做,仅发挥“空头论客”“纸上谈兵”的所长,丢一块冷气房生产出来的砖头凑热闹:如果有选区让在野党各不相让,就在选区进行民调,让强者出线,弱者辅选。

2 为什么?

这个建议当然不是仅为马接区区一席,而是为了随时来临的第十二届大选中,会出现类似争议的十数个到数十个选区。

先列举一下各在野党争取/捍卫选区的论述,以及贯彻其逻辑的后果:
1. 传统选区:本党过去曾经出战的,就是本党的。问题是“过去”是多少届?因为国阵旗下选委会充分遵照法令行事,每8年就重划选区一次,每两届就有新选区出现,就算所谓旧选区也常常被改装了。请问“传统”如何定义?马接区2004年由行动党上阵,但是其部分前身Bukit Sedanan区是公正党上阵;谁比较有资格?2009年后选区再划分后,又是谁上阵呢?全部遵照传统,其实就是等于各党“分赃”氏瓜分选区,逼选民只能选朝野,而不能选那一在野党。这不但剥夺选民的选择,也不利于在野党提升竞争力。槟州国阵在80年代保护马华,阻止民政扩张,让行动党在90年几乎夺下政权,就是实例。
2. 输者换人:如果输者换人,不争气的在野党就可以被友党取代。这个“良性竞争的传统”其实已经在马接区无意落实两届了,99年公正党输了,04年行动党接棒,所以这一次可以由公正党接手,如果公正党输了,大选就由行动党吃回头草。如果两党在下一届大选认同这个原则,那么行动党除了现有12国会议席,可以要求公正党败选的58个选区,统共70席;反之,公正党可以在现有1席外,另外在行动党落败的32个议席上阵,统共33席。两党诸公意下如何?从大局着想,如果行动党与公正党交换八打灵南北两区,会不会让在野党两区皆胜,还是让林祥才和周美芬赢得更轻松?
3. 种族比例:这是经验主义的解决方案。因为过去回教党、行动党各自在马来、华人选区表现好,而公正党既然标榜多元种族;那么,回教党、行动党、公正党就各自在马来区、华人区、困合区上阵好了。因为依据非常客观,大家不用吵架伤感情了吧?且慢,请回答以下问题:
a. 技术性的问题:什么是混合选区?马接明显是混合选区,所以行动党没有提出族群结构,可是,来届大选其他选区呢?如果70%马来人才算马来区,70%华人为华人区,余者为混合区,半岛有60个马来区,91个混合区,14个华人区。改变定义,数目就改变了。(见表一)所以,要怎么决定?现在如此,选区重划后(预料族群结构更多元)又如何?

表一 半岛各种选区的定义与对应数目
族群选区定义
(最大族群比例) 马来区 混合区 华人区
70% 60 91 14
60% 83 66 16
55% 92 54 19
50% 113 27 25

b. 实然的问题:谁能证明上述政党-选区的搭配必然在每个选区是胜面最大的?除非选民结构因为选区重划或者选民迁移而改变,其实和“传统选区”论一样,各在野党是瓜分地盘然后杜绝竞争,这会不会削弱在野党的竞争能力?
c. 应然的问题:这种“族群分工”和在野党批评国阵的族群思维有何分别?
4. 选贤举能:在野党需要更多人才进入议会,让更多新人曝光,很合理。蔡添强和廖政光,林冠英和林秀凌,明显强弱立判;可是,万一是蔡添强对上林冠英,廖政光卯上林秀凌呢,怎么取舍?马接区两党都不可能胜,已经为了“练兵”、抢“削弱国阵多数票”的彩头而争得如此难看,下届灵南、蒲种、太平等有胜算的选区怎么办?

以上列举的四种论述,都各有破绽。其中两者不能用:“输者换人”全面落实,恐怕各党都要吃亏; “选贤举能”如果订不出客观标准,就是废话。另外两者则严重偏向一方:“传统选区”有利老党,不利新党,也不利在野党整体;“族群分配”就看怎么定义各种选区,但是长久下去恐怕最有利公正党,回教党次之,最不利行动党。

为什么行动党和公正党今天斗得这么凶?就因为这些标准没有一个是对每个人公平的;接受了一个不利的标准,就可能大祸临头,所以大家宁可“个案处理”(每区必争),最后由最高领袖“配套解决”。 为了造势,放话就只能硬,而不能软。2004年两党争议席的过程,我略知一二,知道双方鸽派都面对“顾全大局”而被本党鹰派攻击为软弱的困局。

你可以骂这些在野党领袖都是小鼻子小眼睛的政客,没有大格局;但是,没有公正党领袖可以主张“成全友党”而不被基层反目,也没有行动党领袖可以疾呼“扶持新党”而不受同志围攻。你可以期望他们争得比较优雅,骂得不要失去理智,但是,这些只是技术问题。只要这种“牵一发而动全身”的形势存在,两党(公正党和回教党有一天也可能如此)就不可能相亲相爱。事实上,我相信,他们听到越多“在野党要牺牲小我,成全大我”的话,他们越害怕本党会全面被牺牲掉:公正党因为没有过去,行动党因为缺乏未来。

他们会打三角战吗?只要两党最高领袖压得住,不会;因为全面打三角战是两败俱伤,不符合最高领袖利益。如果个别选区压不住,或者失意者以独立人士姿态搅局,从过去选情看,危机意识会让在野党选民自动弃保,三角战的结果像“武及冕登”(最强在野党险胜)比“太平”(较弱在野党分薄选票,是最强在野党落选)的机会高。真正的伤害恐怕反而在没有三角战的边缘选区:在野党如果不能真诚合作,就没有办法为彼此抬轿,因而不能争取到中间选民。换句话说,就算举国一对一,也是一个在野党对一群国阵成员党。

3 怎么做?

选区民调的做法很简单:找一个各党各方都可以相信的民调机构,根据最新选民册抽样调查,先比较A党与国阵候选人(现任议员或呼声最高者),再比较B党与国阵候选人,看看那一党赢国阵最多,或输国阵最少,就由谁出线。(所谓对比式民调)马接这样的州选区如果抽300人,在95%信心水准下,误差是5.7%左右,换句话说,如果A 党比B党在民调中领先超过5.66%,我们可以相当有信心A党出战胜算比较高。这样的民调估计大概要花1万多元,但是,除了调查政党支持度,还可以调查当地选民关心的议题,方便胜者接下去规划选战。如果是大的国会选区,样本人数应该增加到1,000人左右,以便把误差减到3 %左右,成本大概要2万多元。

民调就能帮助在野党整合吗?你会提醒我:看,台湾基隆市长补选,国民党和亲民党不是办了民调吗,为什么还是要各自参选?

我的答案是:在现有四种整合基准都各有破绽的情况下,选区民调不是充分条件,却几乎是必需条件。第一,因为各区选情不一样,这个标准不会对特定政党全面有利,所以没有让一步就退一百步的担忧。第二,民调是在地的,因此甲选区的民调独立于乙选区的民调,所以有争议的选区就不必由党领袖“配套解决”,鹰派要争选区是去争取当地选民,而非施压党领袖,党领袖与幕僚自然就没有强做英雄的剧情需要;因此就算地方交恶,中央还可以保留。第三,只要每一届选举都做民调,所以现在输了不代表永远输了,既然世界还没有末日,何苦争得太凶让选民反感?第四,如果要在热门选区出线要靠民调,各党就必须选好候选人;以多数在野党临阵才拉夫的做法,这样认真的要求会让许多人打退堂鼓,所以争议的选区自然会减少。

如果有了民调,在野党仍然要像基隆的蓝军,那么,各位今天恨铁不成钢的朋友就可以充分发挥义愤,谴责搅局者,逼他们愿赌服输。

4 为什么不?

虽然执笔时公正党已经让出马接选区,如果两党还有争议,或者未来其他补选或大选有争议,不要再发文告了,考虑让民调决胜负吧!嫌民调花钱?让没有胜算的人上阵岂不更贵,让国家民主化停泄不前的代价难道不更贵?是的,江山如此多娇,使英雄尽折腰;为什么不问问江山:谁才是英雄?那不会比较民主和公正吗?

Monday, March 26, 2007

[Roadmap] 迟到半世纪的民调

《路线图》之一: 迟到半世纪的民调


1.什么?

马来亚要50岁了,50知天命;马来西亚比较少年,也要44岁了,40不惑。每个人都在谈要怎么庆祝和反思。如果你问我,我们应该送什么给她做生日礼物?什么是别人有她没有的?这个清单可能会长过东姑阿都拉曼路,我在这里就不贪心,只挑一样:定期的政治民意调查。

在英国,备受伊战与“卖爵”丑闻困扰的工党声望江河日下,在Ipsos-Mori的一月民调中,只有24%受访者满意政府表现,保守党以39%对35%支持率领先工党,工党比2005年流失了3.5% 支持。在美国,5个主要民调的平均数显示,布什总统的满意度在2月16日掉到36。9%的新低。日相安倍今年1月的支持率,根据《日经》民调,也降3点 到48%,而不满意度则增1点到41%。

你会说,这些都是民主先进国,有民调不出奇。好吧!台湾马英九被起诉后,根据《联合报》的民调,其声望从11月的52%升到62%。在香港,城市智库2月所作的民调显示,虽然特首是小圈子选举,曾荫权仍然在民间以61%对24%的支持度压倒民主派梁家杰。

离马来西亚再近一些,根据Assumption大学年初的民调,泰国军政府的支持率在新年爆炸案后从早期的9成掉至48.5%。菲律宾社会气候站(www.sws.org.ph)民调显示,阿罗约总统的净满意度从2004年8月的+12点一路败退到去年11月的-13点,未曾转负为正。印尼民调局(www.lsi.or.id)的数据显示,现任总统苏西罗与其他对手的支持率差距,已从去年10月的51%对33%,拉开到12月的56%对34%。

回到马来西亚,阿都拉在2004年初人气最旺时,有多少支持率?马哈迪在1995年声望最高的满意度又是多少?安华在1998年9月时得到多少支持?三人现今的民望走势如何?为什么我们答不出这些问题?以购买力均数(PPP)计算,马来西亚人均收入是泰国的1.5倍左右,是菲律宾与印尼的2倍多,为什么马来西亚人tak boleh有民调?

2.为什么?

为什么民调那么重要?因为它是现代民主健全运作的必备条件,就像现代经济不能没有股市一样。犬儒者把代议民主看成“民选独裁”(elected dictatorship),认为公民只能4、5年做一次大爷,投票后又恢复任人宰割的处境。这种看法相当程度漠视了两种机制:中期选举与民意调查,对当代民主体制的补足。

中期选举可以是总统制下的国会选举,可以是与中央、联邦选举错开的地方选举,可以是个别选区的补选。选民可以不管所选公职的本来意义,径自把它当作行政权或上层政府满意度的变相(全国或局部)公投,以此逼使前者重视民意。中期选举越多,所选公职越重要,总统/上层政府就越受制约。其作用就像期考,期考分数比重越高,学生就越不敢等到年终考试前才来抱佛脚。(在马来西亚,目前只有砂劳越州选举和零星的补选,所以功效不彰。)

中期选举虽然能够对当政者产生警示作用,总不能一头半月就选举吧?事实上,选举太频密,像在美国或瑞士,投票率就会偏低,因而挫败举办选举的用意。相对于选举,民调一般只需要随机抽样调查1000多位受访者,便能作出相当精确的预测,因此可以很频密的进行。而调查的问题也可以根据时势调整或增删。在制约政党与政客行为上,民调因此与中期选举相辅相成。有中期选举,民调自然更多;然而,就算中期选举不频密或者不重要,民调仍然能够鞭策朝野政党。虽然一些政治人物如布什与布莱尔在伊战等课题上会逆民意而行,他们绝非不在乎民意,其同党政治人物—尤其是有意接班者—更加在意。

为什么民调要定期呢?其实一次民调与下一次民调之间,不必非要准准30天、45天或90天等不可。重点在于每一次民调应该尽量用同样方法,问题也应大致相同,以便能看到长期走势并做出比较。

独立中心 (merdeka.org) 最新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,60% 的华裔选民,32%的巫裔选民和33% 的印裔选民将在来届大选投选在野党。许多朋友很好奇:如果国会明天解散,国阵会输掉多少华人区?撇开选民分布和选区情势不谈,没有人知道答案。2004年时,虽然华人对在野党的支持明显比较低,没有人知道到底比60% 低多少,因为独立中心当时没有问同样的问题。

阿都拉现在成立了Pemudah特工队,把郭鹤年、沈联涛等招揽进伊斯干达经济特区顾问团,股市总市值开年破兆,会有多少成的华裔选民回流呢?如果独立中心或其他民调机构不在大选前再问同样的问题,我们就不会知道。

民调要“定期”做,而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才就量身定做一套问卷,其实也最有政治智慧。想想看:如果专挑政府政绩良好时作民调,自然是万方喜悦,但这样的民调除了“擦鞋”有什么意思?反过来说,如果专挑政府诸事不顺时才来做民调,其公信力乃至动机,难免都要被执政党质疑。“定期”做,当政者声望就会像股市有起有落,得民心时肯定了民调,失民心了再来否定就会自己失去公信力。

3.怎么?

民调是非常技术性的工作,怎么抽样、怎么访问,都需要受过专业训练的调查员与访问员去做,才会有公信力。问题的设计与分析,委托单位则可以选择要不要自己进行。外国的民调一般都有盖勒普、Mori、YouGov 这类独立的民调机构,大学或者媒体的民调单位进行。

在马来西亚,独立中心从2001年开始运作,6年来受政府机构、外国基金会、政党等委托进行各种民调,已然确立其地位。严格说起来,就算扣掉新闻局与情治单位多年来悄悄在做的秘密民调,马来西亚也并非没有民调。马来西亚缺乏的是,“定期”并且愿意把数据放在公共领域(public domain)的民调。技术上既然做得到,问题其实只剩“钱”一个字。

民调要花多少钱呢?以电话访问1000多位受访者的民调,一年如果只做四期,大概要花上马币10到12万之谱。

那么,应该谁来做呢?谁都可以,而且多多益善。因为民调本身不是价值中立的,技术上甚至可以通过问题和发问方式影响特定答案,因此民调(委托或执行都好)单位绝对不应该止于一家。讲得白一点:支持“新经济政策”的组织问“你是否认同国家有义务继续扶持贫穷群体?”,反对“新经济政策”的团体则要问:“你是否认为新经济政策成功扶助了一般贫穷人士?”

说到底,民调除了帮助认识民意,其实也是借民意争夺正当性的工具。当不同的团体都玩民调,大家互相检验彼此的调查方法,尽管大家调查的结果仍会有些出入,“引导”或“折视”民意的空间就会越来越窄,真正的民意行家都大致知道。

4.为什么不?

独立的意义在于公民当家作主,纳税人有权选出其代表,参照前者意愿来管理国家。从这个角度去看,就像独立时“国家”规定要有“选举”的机制,“公民社会”当时也应该建立“民调”的机制。当然,50年前,以当时社会或社会科学的发展而言,这可能稍嫌奢求。为什么,50年后的今天,为什么马来西亚可以有东南亚最大的机场、最高的建筑物、最新的行政首都,还没有定期的政治民调?

本来大学和媒体是进行民调的理想单位,但在本国国情下你我都知道为什么他们不会做或者不适合做。政府单位和在野党偷偷作民调却不愿公布的原因也可以明白。然而,为什么公民社会团体也都没有人做呢?

前面说了,民调有影响民意、争夺正当性的功能。华团既然已经没有历史条件高举什么宣言与诉求,民调其实便是便宜、好用又安全的武器。举例说,政府拒绝增建华小、在发展拨款上亏待华小,每年让华社消耗多少精力去争取哀求、捐输多少资源来自强不息。边缘化华小的说辞不过是母语教育危害国民团结。

想想看,如果民调显示90%华裔、70%印裔和55%巫裔不认同这种说法,季季如此,甚至节节上升,政府要用什么理由来和主流民意对抗?皇亲国戚就算不爽,能够叫千余万公民收回这些“破坏国民团结”的“极端看法”乎?每年花10-12万元来换取这种民意的背书,这种公关费难道不值得花?以董总、华总、商联会这些组织来看,除以13州,每个属会还花不到8千1万元!身负华小存亡重任的教总有43个属会,每个属会的负担更少,每年花不到3千元,岂有难哉?就连校长职工会和家总,如果要做这样一个包含特定华教议题的施政满意度民调,财力上都不成问题。

看官可能要问:万一民调结果出来是45%华裔,55%印裔和70%巫裔—因此过半国人--认同“母语教育危害国民团结”怎么办?我一点都不担心华教运动和其领导人会有这方面的疑虑。如果“母语教育”的正当性已经如此微薄,我们岂不更需要这样振聋发聩的民调,让我们正视宣教工作的弱点,而不是把头埋进沙堆里做鸵鸟?

所以,亲爱的看官,您能告诉我:为什么我们不应该有定期的政治民调吗?

Tuesday, March 13, 2007

[Roadmap] 开栏呓语

开栏呓语

在全球民主化的地图中,马来亚/马来西亚属于二战后亚非去殖民化浪潮中独立的第二波,然而,立国12与6年后(1969年)民主不但没有巩固,反而退潮。

1980年代中期,冷战式微,菲律宾、韩国、台湾、拉丁美洲都纷纷开始甚至完成民主转移 (democratic transition)。1989-90年之交,铁幕倒下,第三波民主化席卷东欧,冲击非洲;马来西亚却与这潮流擦身而过,只换来“2020宏愿”的半吊子自由化。1997-8年的金融危机,冲倒印尼的32年强人,解放了被区域霸权强占25年的东帝汶;马来西亚的一党独大体制却再一次化险为夷。

为什么马来西亚走上这样的途径 (trajectory) ? 是分歧社会的宿命?是全球资本主义的加持?是强人的手腕与意志?甚至仅仅是政客的心术不正、道德沦丧?还是体制 (institution)或机制(mechanism) 的先天不足、后天失调?

代议民主的关键,本来就在能够“把浑蛋赶走”(throw the rascals out),你做不好就换他做,以竞争保障效率。今天,新人蜜月期已过,威风不再,在野党上下蠢蠢欲动,改变的曙光又仿佛出现在地平线上。

然而,反风有可能吹得比1990、1999年更强吗?如果能够,那到底只是“好人”取代“坏人”,还是“好政策”取代“坏政策”,甚至“好体制”取代“坏体制”?如果不能够,那么多三几个在野党议员又有什么意思?或者,是不是要先有好的替代性政策与体制,才有可能提高“好人”取代“坏人”掌权的可能性?

那么,“什么”是我们应该在体制、政策上要追求的目标?“为什么”?“怎么”去追求?过去到现在我们追求了吗?如果不,“为什么不”?

这是“安乐椅分析家”大头菜梦里以为自己上五星级酒店点的菜单吗?我完全俯首认罪,因为我不是做了才想的人。“务实派”可以像经济学大师凯因斯所描述的不必理会书生之见。然而,一个经历过1990与1999年失望的公民,有权在梦里也知道何去何从。Steven Covey说:“想好终点才开始。”有起点,有终点,中间再放上里程碑,就成路线图。